“你!”阮父气得噎住。
阮母连忙给他倒了杯茶:“怎么这么大火气?也不怕气坏身体,快喝口水。”
她转头看向江怀雪,不悦道:“怀雪,给你爸爸道歉,你怎么能这么说话?曼曼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和爸妈说话过。”
阮父脸色阴沉道:“不用了,我看咱们阮家是管不了她了。”
“正好,你身上还有桩婚约。”阮父对江怀雪说,“为了防止你以后做出什么丑事,丢了我们阮家的脸,还不如早点给你安排订婚。”
阮母表情和缓下来,也说:“这桩婚约还是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订下的,现在你也成年了,不结婚也可以先订婚。对方家里地位很高,比咱们家还强得多,算起来也是阮家高攀了,你不用担心会委屈了你。”
阮父半真半假翻了翻台历:“明天我就去拜访一下谢家,尽早把订婚的事情敲定下来,也让你收收心。”
阮母柔声道:“这太快了吧,女儿回来没有几天,我还没有好好关心过她。”
“快什么快!”阮父斥了一声,看了一眼江怀雪,阴阳怪气道,“枉我还花了一大笔冤枉钱,费尽心思给她找大学,让她读书,她倒是好,大晚上跟男同学出去玩,回来说了几句就顶嘴,在家里待下去还不一定要干出什么事情来。”
两个人一个唱黑脸一个扮白脸,转眼间竟然就要把事情敲定。
江怀雪旁观全程,不由得啼笑皆非。
如果江怀雪到现在还看不出来,阮父阮母这一出大戏为什么而唱,那她也白活两辈子了。
回忆她今晚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苍白俊美的男人,她有点玩味的想,谢氏掌权人竟然会被一对普通豪门夫妇嫌弃,也是挺有意思的。
以谢氏的地位,就算谢重延死了,也多的是人想嫁给他的牌位。
阮父阮母不把这个高攀的好机会留给阮如曼,而是给她,一定有猫腻。
是什么缘故呢?
江怀雪想到阮如曼眉眼间隐隐约约透露出的桃花运,再一联想聂豫跟他聊天时抱怨说谢家分支有一脉格外躁动,顿时猜了个大概。
阮家人打的一肚子好主意,既觉得谢重延必死无疑,分支有望上位,想要把阮如曼嫁过去,又担心事有万一,主家还留有后手,索性把她跟谢重延的娃娃亲坐实。
这样子的话,不管谢家落到谁手上,他们都不亏,无非是哪个更赚的差异罢了。
只不过看他们的样子,多半是将自己当做弃子。
江怀雪唇角一弯,弯出一点讽刺的笑意。
她打断阮父阮母的对话:“我知道了,你们都商量好了再来告诉我吧。”
厅一静,阮父阮母互相看了看,没想到她对婚约一事问都不问,默许他们操作。
他们本来做好了各种应付她的方式,此时看来一个都用不上。
“没什么事情的话,我先睡了。”江怀雪走到楼梯中间,突然侧头,“对了,我最近在看《尚书》,看到一句话,分享给你们。”
“‘作德,心逸日休,作伪,心劳日拙’,是不是很有意思?”
她状似询问,然而根本不用人回答,说完便径直回房了。
阮父阮母听她说什么心什么作,也没有听明白,反而觉得这个亲生女儿十分古怪。
阮母还叹道:“果然是山里长大的,到底不比曼曼。”
方才感觉气氛不对而退出厅的管家站在门后,恰好听到江怀雪离开时说的内容,根据出处和发音大致搜索了一下。
他听着阮母的叹息,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江怀雪说的那句话的解释,脸色严肃起来。
“作德,心逸日休,作伪,心劳日拙。”,意为行德的人心地坦然,处境越来越顺利,弄虚作假的人费尽心机,处境越来越困窘。
大小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?他是否该提醒阮父阮母?
管家几番犹豫后,去厨房热了杯牛奶,去了江怀雪房间。
江怀雪正站在窗前往外看,听到敲门声,头也没回,直接道:“进。”
管家态度很恭敬:“大小姐,看您今天回来的晚,给您热了杯牛奶,您等下喝了再睡,可以助眠。”
他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,端着托盘看向江怀雪。
江怀雪没有转身,也没有说话。
管家心情复杂地垂下眼睛:“那大小姐早点睡。明天周六,先生夫人的早餐时间会比平时晚一个小时,如果您想和夫人他们一起用餐,可以调整一下时间,或者您想安排在其他时间用餐也可以。”
他微微欠身,正要告辞,却听江怀雪冷不丁问了一句:“你有个儿子?”
管家全身一僵,猛地看向江怀雪。
他既然是管家,自然对整个阮家的动向了如指掌。
江怀雪来到阮家这些天,从来没跟人闲聊过,她怎么知道他有个儿子?
夜晚的玻璃如同一面不太清晰的镜子,可以大致映照出人的神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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